眷村裡的女人

序

情報局眷村的特殊性

隨著民國38年國民政府撤退來臺，蔣中正總統於民國39年入住士林官邸後，保衛總統的周邊組織也逐漸設立，落腳於芝山岩的情報局 扮演格外重要角色。隨著情報局在臺灣復建，軍情局人員及其眷屬居住的房舍也陸續興建。軍事情報局過去在臺北市列管的十三個眷村中，有十二個坐落於士林區 ，形成中山北路以東為外省人聚落的現象。「眷村」快速進駐於這個士林郊外的農村，使得原本以農村為主的士林區，融入了臺灣特有的「眷村文化」元素。「眷村」無疑是這個階段最具有象徵性的空間產物，留下了許多豐富的社區文化資產及歷史軌跡。與其他眷村不同的是，從事情報者低調與保密的特色。在兩岸對峙時期，許多情報人員裝扮成不同的身分、不同職業，潛伏回中國竊取機密情報，用自身的安危換取國家的安全與穩定。同時，情報人員時常謹記「將秘密帶進棺材裡」的工作座右銘，讓這個落腳於芝山岩的政府機關及其周圍的眷村，蒙上一層神秘面紗。

這些眷屬與榮民在歷史書籍中，很難找到他們的身影，但在看似不起眼的社區背後，卻隱藏了冷戰時期的戰略意義和大時代流下的眼淚。位於外雙區，距離這些眷村只有幾分鐘的東吳大學，更應擔起大學該負的社會責任，填補這段歷史的空白。

當初撤退來臺的絕大多數是男性軍人，除了階級較高的軍官可以攜家帶眷一起到臺灣以外，未婚或者妻小無法跟著過來臺灣的軍官、士兵，開始與本省女性通婚，也因此有「芋頭配番薯」的組合出現。這些來自臺灣各地的女性，有些是家境清寒，認為嫁給外省軍官可以改善家計、有些是自由戀愛，因為工作、相親、朋友介紹而認識，她們進到這個以外省人居多的封閉村莊中，努力克服文化、語言、生活習慣的障礙，同時想辦法在那個「家庭即工廠的年代」，在照顧家庭之餘，接家庭代工來做。眷村的女人，在大時代的動盪下，其丈夫深入敵後出生入死，獨自一人奮力撐起一個家。無論是哪一省籍的，真正撐起一個家的其實是女性，我們決定先出版女人的故事。尤其是在情報局眷村，有些老公因為工作被外派的緣故長年不在家或是因為薪水太低，面對多位嗷嗷待哺的孩子，有的做家庭代工、有的幫人帶小孩，從中可以看到女性的堅忍、刻苦與無私的奉獻。

在這一年多來常常有和時間賽跑的感覺，眷村的第一代多年事已大，常會聽到某某爺爺、某某奶奶走了的消息，讓人驚覺到不得不加快腳步進行。本計畫總共訪問了五十四人次，四十個人，有男性、女性，有眷村內，也有眷村外的民家，還有里長與學者專家等。《眷村裡的女人》將會是我們第一本書，陸續還會有第二本與第三本。

眷村裡的女人

本書總共訪問了十五位眷村女性，分成三部分，第一部分是所謂的眷村第一代，共有八位。她們有的是在驚滔駭浪之中飄洋渡海到臺灣，經歷了生死一瞬間的景象，宛如電影中的情節。｢當時有五條船同時開，結果只有三條船到岸，另外兩條中途就消失了。｣、｢我看到很多人不斷往船上擠，有的人還掉到海裡。｣、｢當時部隊的長官說：『還剩一班船，如果錯過，可能就去不了臺灣了。那時大家也不了解臺灣是什麼地方，既然長官這麼講，就只能跟著他們走。』」。陳玉芬的母親蘇潔瑛必須面臨人生最痛苦的抉擇，由於當時軍船的空間有限，每位軍人最多只能帶上兩個孩子，蘇潔瑛最後沉痛地選擇帶著大兒子和仍在襁褓中的三兒子，留下大女兒和二兒子給父親照料。憶起離開那日，身為一個母親，必須忍痛與孩子分離，是難以磨滅的記憶。賴添珍的老公與羅國瑛的父親則是在大陸淪陷後，仍是留在香港從事情報工作，在香港、澳門等地從事情報工作，直到民國46年情勢危急，才到臺灣。這一代人的故事，講也講不完。

第二部分是嫁進眷村裡的女人，四位本省籍，包括客家、閩南或原住民嫁到眷村的故事。民國36年二二八事件以及一連串的事件與政策，引發臺灣人與外省人之間的對立。因此對於本省與外省之間的通婚，許多本省人家庭是有意見的，因此當受訪者黎秋蟬的父母聽到她要與外省人結婚時，極力反對並說：「嫁給外省人，不如殺給豬吃。」但她還是毅然決然的走入婚姻，最後在生完小孩後，終於得到父母的諒解。因媒妁之言而心不甘情不願嫁入眷村的朱福妹，反而譜出一段幸福的婚姻。

第三部分則是訪問眷村第二代的女性，三位的父母親皆來自中國大陸，皆是在臺灣出生，在眷村長大。三位都記得在眷村生活雖然清苦，但是人與人間互相信任、體諒與包容，家裡煮什麼大家都會相互分享。雖然生活清苦，卻是很快樂。不過，大家也感嘆，眷村改建後，生活空間大幅改善，但是過去哪種人與人間緊密的互動關係卻消失了，這也是眷村時代最讓她們懷念的一點。

在訪問過程中面臨重重關卡，先是要到哪裡找人，感謝一些貴人的幫忙，得以順利完成訪問。訪問完之後，逐字稿的整理花了一番功夫，碰到有幾位鄉音比較重的，只好請求其家人協助。逐字稿完成後，整稿的工作更是辛苦，要把約六、七十頁的逐字稿整理成現在的篇幅，確實不容易。在此要感謝周筱珍、張妙淨和邱禹捷的協助。整完稿之後，為求慎重起見，我們請中文系林宜陵老師和其博士生幫忙潤稿。潤完稿子後，再請原受訪者過目，並徵求授權。原受訪者總是有要求修改之處，我們當然尊重她們的要求。但是比較可惜的是，有三位受訪者決定撤稿。另外有一位決定不要將她的名字曝光，雖然名字不曝光，但是故事內容是真實的。

東吳在社區的活動

書的後半部記錄過去兩年來東吳大學人文社會學院USR團隊在社區的活動。我們在社區的第一個活動是「園藝動手做」，讓社區居民利用黃金葛、虎尾蘭等室內植物做成水苔球，這些植物既具有身心療癒效果，也具有空氣清淨效果。該活動引起熱烈回響，接著有「手工肥皂DIY」、「防蚊液DIY」、「花草帶給我快樂的能量」、「保健青草植物守護我」、「打出健康的身體，天然經絡拍打棒製作」，這些都是利用天然與環保材料，透過動手做的方式，讓大家健康、快樂、有能量。

除此之外，還有一堂由沈心惠老師帶領的「生命書寫與服務學習：雨農山莊長者肌力運動」的一學期課程活動社區活動。該課程採取的方式為，先請體育老師陳怨帶領社區長者進行肌力運動，同學在旁協助；運動完後，分小組討論。由同學與長者互動，幫他們寫出生命故事。許凱翔老師則在旁攝影並分享看到的效果。

「六角孔編置物籃」與「手作皮革DIY」由賴老師帶領，嘗試不同的活動。不過置物籃的編織對大家而言是比較困難的。老師很努力的用各種方法教大家，但是怎麼教都不會，因此當下決定再上一次課。老師想出用膠帶固定法，終於讓大家得以完成成品。

雨農盃卡拉OK大賽與中秋美食饗宴是我們舉辦的兩個大型活動，參與人數皆破百，超出我們預期。讓我們感到驚訝的是卡拉OK大賽來了上百名聽眾，他們開心地隨著唱者的節拍而舞動。除了團拜之外，該社區第一次有機會聚集那麼多人同樂。在中秋美食饗宴，我們事先號召六位社區媽媽，盧惠珍、彭雯華、邱敏華、蔡祖燕、林貴香、張秋圓烹煮出眷村佳餚，最後我們為她們出一本眷村媽媽的廚房故事。那天晚上雨下個不停，卻阻止不了大家來分享美食的興致。

無限的感謝

我要感謝本書所有受訪者，她們那麼信任我，願意把她們的生命故事以及照片交給我。這本書將是對她們最大的致敬與感激。其次，要感謝雨農山莊的前後任主委，溫德生主委和陳永醒主委在過去兩年來的熱心協助。最後，要感謝我們整個USR團隊，鄭得興老師、楊俊峰老師、林宜陵老師、施富盛老師、許凱翔老師、沈筱綺老師共同的努力以及兩位助理張妙淨和邱禹捷的辛苦。同時，也要感謝東吳同學的參與。

第二本與第三本書將陸續出版，請大家拭目以待。

黃秀端   於   外雙溪